韩丁在背后说:“我给你打过电话,是一个女孩接的。她说你今晚有约会,不会回来。”
我咚咚地走到街上。从我和韩丁共有的那扇窗户里飞出一团卫生纸,正好落在一辆在街上巡游还没载到客的出租车车顶上。司机探头骂了一句,虽然用的是武汉话,那口音却是外地的。
一会儿工夫,雨就下大了。我退回到门口时,身后有扇门响了一下。女邻居走到我身旁伸手试了试天上的雨,像是一只手没感觉,她又伸出另一只手。
双手伸在空中的女邻居对我说:“盼下雨,又怕下雨。雨天生意好,但容易出事。”
女邻居夫妻双双下岗,两人轮换在街上开“电麻木”载客。
我说:“能挣钱是好事,冒冒险也值得。”女邻居说:“现在麻木都快有自行车那么多了,想将别人口袋的钱掏过来,比做小偷都难。上个月你送我的一本杂志我全看了。怎么就不见有写下岗工人的文章?”
我说:“过几期就会有。”
女邻居说:“你愿不愿意写我同老马谈恋爱的故事?可比杂志上登的那些精彩。我可以将素材卖给你们。”
我说:“你们自己也可以写嘛!”
这件事,他们两口子已同我说过多次。一想到夏天时,两个胖胖的中年人,穿着不能再少的衣物,坐在门口的街边上,各自拿着一瓶啤酒往嘴里灌的样子,我便不相信他们的故事还值得让别人看。我抽身走开。